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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壇文章

王学
2024年4月05日
In 詩作
两座旧公寓楼之间,黑电线像阴谋一样交织着;两个空调机之间,巨大的、紫色的黑夜膨胀着:这是我的居所。每天夜里,我有一个家庭。每天夜里,乔装者们闯进家门然后在这里筑巢。而我永远躺在虚假的爱的怀抱里——自慰的性爱,或者伪装的幸福。我躺在这里,锡罐、口水、百叶窗和灯泡之间,不管他们活着还是死去。我生来躺在这里,看见缓慢吞噬这里一切的酸雨,看见鞋带和雨中的墙壁,看见熔化的身体、像微波一样消失的声音。我的一生就这样过去,我躺在这里。当氯化钾的积液把春天唤醒,我依然躺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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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学
2024年2月28日
In 詩作
一个来自东部的女孩,她的唇部被她的父亲割掉,然后被他用线缝住了。她依靠一些胶皮管来获取养分和水。在新婚的一夜,因为一起事故,她失去了她的爱人,而且,在重物的打击下,缝线开了:血向下淌,舌头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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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学
2024年2月26日
In 詩作
那是绞肉机一样的东西吗?肯定不是。 边沁说:它能给我们带来幸福 我不知道,也不能确定。 点燃一根火柴(它象征幸福),然后 熄灭它。就像马尔多罗把自己的指甲 扎进一个少年的胸脯里面。 它的建立,在这里 只是为了被销毁 ——还有维持一个机器吗? 一百年前,甚至还要更早的时候, 人们有对道德的强烈追求,尽管 它正在成为一个纯粹的名目 像我们知道的,它歪曲了 并且以歪曲的形式 保留下来。 我们吐出蛛丝,把关系结成一张网, 你必须承认 这些天然的隔阂,它导致我们受伤 然而,我们无法提起道德 ——什么是虚假的名义,什么 又在欺骗,可是,我甚至 不想去挽救。陷阱太多。 当他看到唱出明星的歌伶 他的欲望也在诞生。 他认为失败的会被清除,被消灭, 被劈成两片枯骨,然而 他们只是被隔离,看着 深渊里的手臂,并让那些星光 进入他们的眼睛。但是他们当中的所有 都会在真空的暴力当中 目睹自己的一生如此过去。等待 还有等待。希望这个词语,这个概念 被盼望着消失。 他那时向往着自然,向往着古代的价值 假如他有机会仰起头,缓慢坠落在 草坪与河流的分支当中,用无力的眼睛 看见那些偏离其中心的、渐渐 消失的白色球体,他会不会,能不能 逃避,放弃一切的引导, 然后闭上双眼 沉入 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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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学
2024年2月04日
In 詩作
那一天,他在阳光的斑点中 在河流边的院子里拨弄七弦琴 轮胎在墙边横竖摆放着 他并没有一个人 壁虎的藤条上长着一条尾巴 那一天,在河旁的宾馆中 我在震荡的红色酒杯里遇到了他 琴弦化成的泡沫向水面暴烈地上升着 彩灯的颜色在变换,大脑是声音的发电机 塑料和注射器 眼球在旧胶卷里滚动着 那一天,在漆黑如工厂的窗上 我剥开一张鼓起的、安静的肚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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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学
2024年1月30日
In 詩作
在热带的雨季,一张百叶窗下的脸被风干了 身上沾着焦油的人在烧毁一栋大厦,隧道 正在吞咽。 他在这条街道中穿梭,耳鸣被一面钟表充满 一个高烧的女婴在爬进巨钟时染红了它 在巨钟的暗红色笼罩下,绿色泡沫从田野上浮起来。 长着肉瘤的节肢动物 农民向他失眠的梦境里注射河中的可卡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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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学
2023年11月10日
In 譯詩
这里 我们抿着咖啡,用对我们抬起黑鼻子 怒目而视的烤箱温暖我们的脸。 手表在我的手腕上冷却。我被撬开了。 仔细,这倾听着时间点每一米。 一个人把这里的一切听见了, 这里的地形像一把干净的刀把消音切成片 就像一只猫在蹭它的脸,屋顶已经积雪几周了, 冰凌像从书架上推出的书一样从冷杉的树枝上坠落。 意识正在躲避我。它进入了肉体中,在 面包、扁豆和梨酒中寻找和平。我的肉体本身 在我的脑袋里发出咕噜声,等待我和一个你一同溶解。 我们学习打在玻璃碗上的蛋壳, 交换着像洗涤剂、核废料和导弹一类的词语。 茨维塔耶娃在墙上:她很高兴她像钟一样活着。 我们锁上门。我们的脚是洗过的,我们的感受是安稳的。 没有人会将秘密冷藏于沙沙作响的锡纸中。 没有人会进入柳枝抽芽的花园。 左翼人士和外国人像移民一样,她的飘絮惊到了我们。 —————— 作者简介:Aria Aber,出生在阿富汗,在德国长大,现为美国斯坦福大学研究生,著有诗集《重创》(Hard Damage)。其诗多写移民情感、抨击政治,且经常涉及语言问题。诗中常用超现实手法,有暴力想象,同时关注音乐性,部分诗歌甚是诡奇。诗风与Celan、Rilke和Akhmatova等二十世纪初期和中期的伟大诗人有诸多相似之处,她本人在美国也很受到关注。 译者简介:王学,青年写作者,现居北京 (本人私译,无版权,本诗摘自Hard Damage,Aria Aber,University of Nebraska Press,20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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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学
2023年11月10日
In 譯詩
三、赫拉 当对着这阵旋风发问时, 母亲的头发揭开了黑面纱, 她的声音开始骨质化。这战争 没有让她成为一个英雄; 它反而让名为“监狱”的词语 剧痛如同骨骼。 进入我们之间发热的风, 在那里,我试着用力亲吻到 我无法伸出的,对抗的手。 那骨骼踌躇着, 像卑劣的淫荡粮食 滚过一只蜡 黄探照灯冲进 被映黑的客厅—— 圣者之墓,喀布尔,百褶裙,手提篮 装满了橘子,这是我们仍然富有的时候—— 因为一个黄昏,一次、两次、一万次 走过议会大厦的每个窗口, 所以枯竭,就送给我们 一只湿透的乳鸽 它来到我楼下的街道上: 几乎是沉默的,这最缓慢的一幕 关于抹杀…… 四、从虚无中 这场战争,历史学家说,是隐形的。 隐形……而它,又是来自谁的呢? 注:本诗是一首长诗,题目“旋风行动”(Operation Cyclone)是1985年美国秘密实施的一个支持阿富汗抵抗运动计划的代号。 —————— 作者简介:Aria Aber,出生在阿富汗,在德国长大,现为美国斯坦福大学研究生,著有诗集《重创》(Hard Damage)。其诗多写移民情感、抨击政治,且经常涉及语言问题。诗中常用超现实手法,有暴力想象,同时关注音乐性,部分诗歌甚是诡奇。诗风与Celan、Rilke和Akhmatova等二十世纪初期和中期的伟大诗人有诸多相似之处,她本人在美国也很受到关注。 译者简介:王学,青年写作者,现居北京 (本人私译,无版权,两首诗摘自Hard Damage,Aria Aber,University of Nebraska Press,20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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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学
2023年11月05日
In 譯詩
初次降雪 对于雪来说,变成冰是多么容易啊。 对于雪来说,在苦菊旁的仓库周围 在栗树的遮掩下。雕像被刮擦, 下垂的罗布麻。 饥饿与这片土地接壤了,雪 把一切带给这里的难民。 雪让路堤结冰了,数百只海龟 向上爬着,它们已经冻僵 像催泪弹 扔过铁丝网。 而在铁丝网的右侧,是谁总想越过它的 是谁总是日夜祈祷的,为了 高雅,为了 透过咒骂的黑面纱,去证明 工厂的烟囱,去证明 谁是天生的冠军和紫色的菊花? 是谁游荡在闪光的油污周围,是谁? 他没有再回来。我们最终是否得到自由了? 在被遗弃的仓库周围,在被雪覆盖的麻袋上, 挤在一起的脏兮兮的难民,失落和牛眼, 他们抠着自己头皮和鞋底上的泥垢。 在他们当中,盘着大腿,我的母亲 我坐在她的大腿上,在伴随着阳光的爱中 在我所见的初次降雪中。可疑而使人震惊 霜雪愿意留得多么长? 霜雪愿意选择什么样的形状? 第一次敬酒 我们彼此亏欠的到底是什么? 我敬酒,因为此刻升起的太阳 在你的眼睑底下 像金盏花一样闪烁。 我敬酒,因为童年时词语面纱的黑色。 世界的脸被蒙住了。 而在历史透出的光里 我们的脸庞将变得温和。 Aria Aber( 图片来源:https://www.poetryfoundation.org/poets/aria-aber (https://www.poetryfoundation.org/poets/aria-aber)) —————— 作者简介:Aria Aber,出生在阿富汗,在德国长大,现为美国斯坦福大学研究生,著有诗集《重创》(Hard Damage)。其诗多写移民情感、抨击政治,且经常涉及语言问题。诗中常用超现实手法,有暴力想象,同时关注音乐性,部分诗歌甚是诡奇。诗风与Celan、Rilke和Akhmatova等二十世纪初期和中期的伟大诗人有诸多相似之处,她本人在美国也很受到关注 译者简介:王学,青年写作者,现居北京 (注:本人私译,无版权,两首诗摘自Hard Damage,Aria Aber,University of Nebraska Press,2019 )
美国先锋诗歌:《初次降雪》(First Snow)《第一次敬酒》(The First Toast),选自Aria Aber的首部诗集Hard Damage(《重创》) content med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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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学
2023年11月05日
In 詩作
失重 无法安宁的傍晚被包围着 那是音乐的样式: 水银的琴弦,纤维化的钢铁 一受潮便松软,火焰拂开面孔 一个被打断的幻想让他假装睡着 他到达过荒漠,那荒漠 沙丘倒悬在空中 一片昏暗伴着无序的雷击 锁门的商铺内亮着黄色灯光 一支军队,看起来像六十年前的军队 这些人经过他的眼前 他能听见布匹的摩擦声 一支军队,他们是什么人来表演的? 他住处的窗上蒙着霜和泥土 身着病员服、伤口溃烂的人走向雾气 压抑在雾和压低的云中睡着了:一种知觉 不能归咎于暴君,不能归咎于矛盾 不能归咎于自我的脆弱和人性之恶 那么它的原因应该是什么呢? 脚注 【一只沙土中的鸽子,智力残缺、等待宰杀 你身在热量和沾满屎尿的羽毛之中 这是隐匿的求生欲和痛觉】 眼盲者走在密闭的婴儿之中 他触碰,婴儿便活动。直到婴儿 从干水中爬出。 【我为我的缺席而无法哭泣】 当前庭萎缩时你破裂的眼球 在拱着一块棕色的肉,因为你假想着一次抵抗。 【火神的名字叫做无意识……当我是一团混沌时 那火神早已在我体内栖身……而他现在惨叫不止 让我不得不压制体内的线虫】 【我的脖子上、身上缠满脐带,因此我 从一开始就预知我整个会遭到绞杀, 而后来我发现这是一个游戏,我目睹了 “我”的分离与肢解,“永恒”】 我不能确信。当他忏悔时眼白中 流出的乳汁填满了他脸上的每道皱纹。就像旱灾岁月里 大地上荡漾的激素。 熔炉 夹缝在腐烂,我的嘴里咀嚼一块肉(全是骨头) (肉汁灯)煤油灯给四壁涂油 举着煤油灯 在我的脸上涂油(狭窄的四壁) 视线一闪一闪,黑线 电梯(微波炉) 红色暗室以及破裂的眼底 (温度控制)机械养鸡场   铁盆铁笼 铁挡板 铁房梁 不易损坏的传送带 (厅堂的合金穹顶) 未被碾碎时我害怕碾碎带来死亡 而被碾碎后我居然还有体感 真炎热 我的后背开始生出毛刺,我仍然存活 音乐 在高大的漆黑工厂里死去的胎儿泡在硬水中,在高大的漆黑工厂中用绒毛毛感知的胎儿失去了重力如同昆虫一般,未知的不反光的机械让跌落在一切平面上的胎儿哭泣起来,像夏日里重叠的耳朵血肉模糊的鸣声。 没有语言,没有阐释,在反射世界中进入你眼点的便不是它本身的样子。在断气的吊死的扩音器里你的居所首先在地图上消失。 在封闭的无色葡萄园里大声叫喊使自己确信这从全身油渍上突出的灼烧感不属于自身。 哦谁都不知道圣徒是否是虚伪的被戳瞎眼睛的圣徒用断指在墓地中拼命划上他想象的坐标,在自己的墓穴中销毁一对腐烂的眼睛,他听到青燐时不知道蓝色的火焰烧在他的身上。在这时意义消解了,瘙痒的灰烬落在一片命名上。 我们看到在沾屎的旧墙壁旁自杀的人便反省他,我们看到跪地服毒的人便反省他。我们的意识织成网,审判着、断裂着,你的嘶吼是“你的疼痛”,他把那些蛛丝扯出你的肛门。罪证,我的心脏就是罪证,因为一把黑钥匙……我说不出话的时候感到空间填满了人因此我是非孤独非高洁的,一个古代巨婴一个移民的手里抓着整个舌头。 在高大的漆黑工厂中蜂鸣器塞进你的脑袋,在高大的漆黑工厂里你因看到一根手指而确定了自己的位置,未知的不反光的机械让恐怖的身躯虚化为面积的枯黑。低低的嘈杂。提起照明灯,看不见一个人。 —————— 作者简介:王学,青年写作者,现居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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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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